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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马书1-4讲到了福音的一个方面，即信徒在”司法”(forensic)意义上的因信称义，强调基督是”为我们而死”；罗马书5-8则讲到了福音的另一方面，即信徒在”关系”(participatory)意义上的与基督联合，强调我们是”与基督同死”。前者主要是针对犹太信徒守律法的问题、论述信徒唯独因信基督而称义，后者则是向已经因信称义的信徒、阐述在基督里得着作神儿女的自由和盼望；这两方面是全备福音不可或缺的两个部分，但后者更能代表罗马书以及整个保罗神学的中心思想(Moo, D. J.)。 

罗马书5-8章讲述了因信称义的福音在信徒生命中的果效，就是脱离罪和死的权势、得享神荣耀的盼望。因信称义是信徒属灵生命的开始(5:1)，得着荣耀是信徒盼望等候的结局(5:2; 8:30)，但是在开始与结局中间，就是在今生的生活中，信徒仍然会面临许多现实的张力，就是成圣的挣扎。这种张力源自于新旧世代的交替：旧世代是由亚当开启的罪和死掌权的世代(5:12)，新世代是由耶稣开启的义和生掌权的世代(5:21)；虽然信徒因着称义进入了新世代，但在主耶稣再次降临之前，旧世代仍然会对在肉身中活着的人造成持续的影响，例如犯罪的试探、苦难的试炼、肉身的死亡，等等。不过，新旧世代虽然在交替的过程中有”时空”上的重叠，但是在”权势”上已经实现了彻底的转移：基督的救恩，使信徒从罪和死的权势之下转到义和生的权势之下(5:21; 6:6-7; 6:17-18)，从律法之下转到恩典之下(6:14)，从用仪文的旧方式服事主转到用心灵的新样子服事主(7:6)，从罪和死的律转到生命之灵的律(8:2)。因此，神的恩典能够帮助我们克服在世上的张力，因为神不单使我们在过去得着称义(1-4)、在将来得着荣耀(5:1-11; 8:18-30)，更是让我们在当下，因着与基督联合，而脱离罪、死和律法的权势(5:12-8:17)，结出成圣的果子(6:22)，并且以热切的盼望胜过今生的苦难(5:3; 8:18, 25, 37)。 

罗马书5-8章的内容可以分为首尾交叉对称的六个部分，首尾侧重于将来的盼望(5:1-21; 8:1-39)，中间侧重于当下的自由(6:1-23; 7:1-25)。第一是5:1-11，这个部分承接了1-4章因信称义的主题(5:1a,9)，引出了称义对基督徒生命的功效，就是让人藉着基督与神和好(5:1b, 10-11)，并且在当下的患难中盼望得享神的荣耀(5:2-5)。第二是5:12-21，这个部分讲述了信徒在基督里有永生盼望的缘由：罪和死是出于亚当的不顺服，而义和生是出于耶稣的顺服(5:19)，但耶稣的顺服所带来的恩典却胜过了亚当的不顺服所造成的定罪(5:17,20)，使人可以藉着耶稣基督进入永生(5:21, 9-10)。第三是6:1-23，这个部分的主题是脱离罪的权势。保罗没有继续讲信徒因着基督的血，免受神的愤怒而称义(5:6-9)，而是在论述信徒藉着与基督联合(6:3-6)，脱离罪的权势而成圣(6:22-23)：6:1-14从反面角度讲信徒不再作罪的奴仆以致于不法，而6:15-23从正面角度讲信徒要作义的奴仆以致于成圣。第四是7:1-25，这个部分与6:1-23中脱离罪的权势相呼应，主题是脱离摩西律法的权势，内容可分为三个部分：首先是用婚姻的比喻来说明，人必须脱离律法的约束才能归属基督(7:1-6)；然后是解释律法并非是罪、而是圣洁良善的，只是因着人的软弱，罪藉着律法使人死 (7:7-13)；最后是用神的律与罪的律相争的经历来说明，律法无力拯救人脱离罪的权势(7:13-25)。[注： 关于7:13-25的经历中”我”的身份，有四种不同的解读：一是指保罗自己，二是指亚当(或指在人里面的”亚当”)，三是指以色列，四是泛指所有人。综合多方面的考量(包括7:9-10a的经历)，最可能的解读是第一种和第三种的结合(Moo, D. J.)，即保罗在描述他自己以及其他犹太人对摩西律法的经历：摩西律法带给犹太人的不是生命、而是死亡(7:7-12)，并且律法无力拯救人脱离罪的权势(7:13-25)。]  

第五是8:1-17，这个部分与5:12-21相呼应，讲述了信徒在圣灵里有永生确据的缘由：生命之灵的律，既救人脱离罪和死的律、赐给人在当下称义和成圣的生命(8:1-13)，又住在人里面帮助和引导人、赐给人在将来复活和得荣的生命(8:11-17)。第六是8:18-39，这个部分与5:1-11相呼应，首先是讲述信徒在当下的苦难中热切盼望得享神儿女荣耀的自由(8:18-30)，然后以一系列震撼人心的反问表明信徒在基督里拥有得救的确据，也为5-8章的内容作了强有力的总结和升华(8:31-39)。8:31-34侧重于讲过去已经成就的称义事实，神所拣选和称义的人，没有人能控告他们或定他们的罪(8:33)；8:35-39则侧重于讲必然成全到底的得胜确据，无论是死、是生，是天使、是掌权的，是现在的事，是将来的事，是有能力的，是高天的、是深渊的，或是任何别的被造之物，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，这爱是在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里的(8:38-39)。 

从与神和好(5:1)到与基督联合(6:5)，从因信称义(5:1)到靠神成圣(6:22)，从除去罪的刑罚(5:9)到脱离罪的权势(6:6-7)，从免受神的愤怒(5:9)到盼望神的荣耀(8:18)，这是罗马书1-4章到5-8章的主题转换，是整全福音必不可少的两个部分，也是贯穿信徒信仰生活的过去(称义)、现在(成圣)和未来(盼望)的主线。保罗在5-8章中关于称义、成圣和盼望的教导，对当今信徒的信仰生活有重要的指导意义。以成圣为例，我们要认识到成圣的必然性和必须性。一方面，信徒成圣是一种”必然”发生的客观事实，保罗描述这种状态时使用的是陈述语气(indicative) (6:14; 8:9)；信徒归属基督之后，就不再受罪和死的辖制，因而”必然”会有成圣的果子(6:22)。另一方面，信徒成圣又是一种”必须”发生的主观命令，保罗描述这种状态时使用的是”命令语气”(imperative) (6:13; 8:12)；信徒虽然不再受罪和死的辖制，但在世上活着的时候仍然会受罪的影响、经历肉身的痛苦和死亡，因此信徒的一生”必须”不断地警醒自己、顺从圣灵而活(8:12-13)。成圣的”必然”与”必须”之间的张力源于我们在地上还不完全(腓3:12)，要等主再来的时候才成为完全(约一3:2)。虽然如此，我们却可以因着对”必然”的盼望而产生对”必须”的坚忍：如今我们在地上”必须”忍受世上的患难，耐心地热切盼望得着神儿女荣耀的自由((5:3-5; 8:18-25)，是因为我们因着父神的拣选和呼召(8:28-30, 33)、基督为罪人舍己的爱(5:6-8; 8:34-39)、圣灵的引导与代求(8:14-17, 26-27)而深信，神在基督里应许赐给我们的一切，都”必然”会成就！(8:32) 

文 / 周元圣